更新时间:2025-04-16 23:22:34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机械地踩着油门,后视镜里那辆黑色奔驰越来越近。陆明川的车上还坐着那个穿红裙的女人——就在朵朵的忌日这天。
手机屏幕亮起,是婆婆发来的消息:“别闹了,那孩子本来就不正常。”我的手指颤抖着点开相册,朵朵最后那张画上的黑色轿车,和现在追着我的车一模一样。
三年前,我五岁的女儿从阳台上“意外”坠落。警方说是孤独症导致的悲剧,可我永远记得她临死前紧紧攥着的那幅画——画里,陆明川站在她身后。
刺耳的喇叭声突然炸响,对面货车的远光灯照得我睁不开眼。在轮胎打滑的瞬间,我最后看见的是仪表台上朵朵的诊断书:【孤独症谱系障碍】。
如果能重来...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女儿...
1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猛地睁开眼睛,手指下意识攥紧了皮包带子。金属扣硌在掌心的疼痛如此真实,让我浑身一颤。
这不是幻觉。
面前“儿童发育行为科”的烫金字牌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诊室门半开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女儿朵朵哼儿歌的声音。我低头看表——2023年4月12日,上午9:17。
三年前女儿被确诊的那天!
“陆太太?您还好吗?”护士推着药车在我面前停下,露出疑惑的表情,“张主任在等朵朵的评估报告呢。”
我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血腥味。三十五岁那年死在车祸中的记忆还灼烧着神经,而现在我穿着那件早已扔掉的米色风衣,包里装着三年前款式的手机。
我重生了。
“妈妈!”朵朵举着一张纸从诊室跑出来,小脸涨得通红,“我画了城堡!”
那张A4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组成了一个诡异的建筑。前世的我只当是孩子随手的涂鸦,但现在,我盯着画右下角那个不起眼的数字矩阵,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陆氏集团下季度并购案的交易密码。
“朵朵真棒。”我蹲下身接过画,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前世直到女儿意外身亡后,我在整理遗物时才发现她所有的画作里都藏着类似的密码——这个被诊断为孤独症的孩子,竟能无意识地预知商业数据。
“陆太太,请进来吧。”张慧琴的声音从诊室飘出来,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关于您女儿的情况,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我深吸一口气,把朵朵交给护士暂管,推门时已经调整好表情。前世这位儿科主任用“智力发育迟缓”的诊断毁了我女儿的一生,而现在,我看着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百达翡丽表带——去年陆氏集团给合作医院专家的“新年礼物”——忽然明白了什么。
“根据测评结果,您女儿存在明显的社交障碍和刻板行为。”张慧琴推过一叠量表,红色指甲敲在“孤独症谱系障碍”的诊断结论上,“建议立即开始康复训练,我们医院刚好新引进了一套德国设备...”
我注视着她微微抽动的眼角,忽然笑了。前世的我在这里崩溃大哭,当场签下十万块的康复课程。而现在,我清晰地从她飘忽的眼神里读出了心虚。
“张主任,”我轻轻打断她,“您知道《柳叶刀》去年三月刊发的孤独症误诊研究吗?”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我流畅地报出一串数据,“您用的ABC量表对高功能孤独症的误诊率高达47%,而朵朵刚才在您办公室,不仅认出了墙上梵高仿作的年份错误,还注意到了您电脑屏保是斐波那契数列。”
张慧琴的脸色变了。这些细节前世的我根本没留意,但重生后带着记忆回看,朵朵的每一个异常举动都是天才的证明。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慢慢把诊断书推回去,“如果您坚持这个结论,我很乐意和医学会探讨百达翡丽与诊断准确率的相关性研究。”
诊室温度骤降。她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又平复,最终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可能...确实需要进一步观察。”
走出诊室时,我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前世逆来顺受的家庭主妇第一次反击,快感混合着后怕让我指尖发麻。朵朵正趴在等候区画画,我走过去时,血液瞬间结冰——
她画了一辆黑色奔驰撞上护栏,那是我前世死亡时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朵朵,这是哪来的车?”我蹲下来轻声问。
女儿歪着头,蜡笔在纸上划出鲜红的痕迹:“爸爸的车库呀。昨天晚上叔叔开走的,说要给妈妈惊喜。”
我浑身发冷。前世今天陆明川确实说公司有急事没来医院,而当晚他送我的“结婚纪念日惊喜”是一条和我妹妹同款的项链。
“妈妈你看!”朵朵又翻出一张画:两个男人在办公室里交换文件,其中一个的袖扣闪着幽蓝的光。我呼吸一滞——那是陆氏集团独有的蓝钻袖扣,只有董事会成员才有。
诊室门突然打开。张慧琴脸色铁青地递来新的评估单:“建议定期随访”几个字写得力透纸背。我接过文件时,她压低声音:“陆太太,有些天赋对孩子未必是好事。”
我假装没听懂她的威胁,把朵朵的画仔细收进包里。走出医院时,四月的阳光正好,我却像站在悬崖边缘。前世女儿“意外”坠楼的画面在脑海闪回,而此刻朵朵正用沾满颜料的手指指着天空:“妈妈,乌云在哭呢。”
手机突然震动。陆明川的短信和前世一字不差:「公司临时会议,晚上补偿你们」。前世的我回复了体贴的「别太辛苦」,而现在,我看着朵朵画中那个蓝钻袖扣的男人,缓慢地打字:
「正好,我也有惊喜给你」
远处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入医院停车场,阳光下,车牌号像染血的刀锋。
2
我反锁了书房门,将朵朵哄睡后,从保险柜最底层抽出那份烫金封面的婚前协议。皮质封面在台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像一条盘踞的毒蛇。
前世直到离婚诉讼时,我才知道这份协议里埋了多少陷阱。陆家的律师团用三页纸的免责条款,确保我离开时除了随身衣物什么都带不走——包括朵朵的抚养权。
“第五条第四款...”我用钢笔尖划过蚂蚁大小的印刷字,“若因乙方隐瞒重大疾病导致婚姻关系破裂...”
钢笔突然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前世我完全没注意这个条款,当时所有注意力都被财产分割的霸王条款吸引了。但现在,我死死盯着“重大疾病”四个字,心跳如雷。
陆明川的躁郁症状,会不会就是突破口?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我迅速拍下关键页面,将协议原样放回。刚推开书房门,就听见楼下传来婆婆标志性的三下敲门声——每次都是两长一短,像个暗号。
“妈?这么晚了您怎么...”我快步下楼,故意让拖鞋在地毯上绊了一下,做出慌乱的样子。
陆夫人站在玄关,一身香奈儿套装纤尘不染。她手里拿着一个红木锦盒,嘴角挂着标准的贵妇微笑:“明川说今天没陪朵朵去医院,我来看看。”
她身上铃兰香水味飘过来,我胃部条件反射地抽搐。前世这味道总伴随着“肚子怎么还没动静”“明川需要继承人”的催生语录。但现在,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换成了祖母绿——这是她心情极差的信号。
“朵朵已经睡了,诊断结果需要观察。”我侧身让她进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前世今晚婆婆并没有来过,重生后的时间线已经开始变动。
陆夫人径直走向客厅酒柜,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琥珀色液体在她手中摇晃,折射出冷光。“听说你今天在诊室,和张主任有些...不愉快?”
消息传得真快。我垂眼掩饰冷笑,看来那位张主任是陆家的眼线。“只是讨论了一下诊断标准。”我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毕竟朵朵能背出圆周率后三十位,不像典型孤独症。”
“聪明过头未必是好事。”陆夫人突然将锦盒推过来,“这是给朵朵的。”
盒子里是一支翡翠发簪,通体碧绿,簪头雕着缠枝莲花。前世这东西在朵朵死后才出现,婆婆说是祖传给孙女的——当时我居然感动得痛哭流涕。
“太贵重了...”
“下周三戴它参加家宴。”陆夫人打断我,指甲轻轻敲击玻璃杯,“明川表姑从瑞士回来了,老爷子很重视。”
我手指一颤。周三是陆氏集团年度董事会前夕,前世就是在这次家宴后,陆明川开始频繁夜不归宿。而那位“表姑”,其实是陆家为明川物色的新联姻对象。
“我一定准时到。”我乖巧地点头,装作没发现她目光在客厅各个角落扫视的监控意味。当她仰头喝酒时,我迅速用手机拍了张发簪特写——莲花中心有个针尖大的反光点。
微型摄像头。前世那些莫名其妙泄露的对话终于有了解释。
送走婆婆后,我立刻把发簪锁进防监听盒,打开育儿群。这个名为“金宝贝交流群”的五百人大群,实际是江城豪门太太们的情报交换中心。
【Lucas妈妈】:@所有人 瑞士莲新出的限量巧克力谁要?我表姐下周回国
【Ethan妈咪】:要三盒!对了听说陆氏在苏黎世买了新酒庄?
【阳阳妈妈】:不止呢,我老公说他们在收购S医药公司...
我瞳孔骤缩。S医药是研究遗传性精神疾病的顶级机构!朵朵前天画的数字矩阵,正是陆氏集团近三年财报中的异常支出项。前世我以为那只是孩子乱画的数字,现在把这些碎片拼起来...
车库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我迅速删掉聊天记录,把手机塞到沙发垫下。时钟指向凌晨一点,陆明川的脚步声比平时重——他又在躁狂期。
“还没睡?”他扯开领带,瞳孔在灯光下异常明亮。白衬衫领口有一抹桃红色唇印,不是他惯用的阿玛尼唇釉。
我假装没看见,给他倒了杯温水:“妈刚来过,送了支发簪给朵朵。”
“家宴戴。”他仰头吞下两粒药片,喉结滚动时我注意到药瓶标签变了。前世他一直吃的是白色小药片,现在棕色瓶身上贴着“复合维生素”。
当他俯身放公文包时,我瞥见内袋露出一角文件——S医药的logo清晰可见。
“朵朵今天画了什么吗?”他突然问,手指神经质地敲打茶几。
“普通涂鸦而已。”我从相册里调出提前准备好的假照片。他扫了一眼,表情松弛下来。
“对了,”我状似无意地问,“你换维生素了?”
他手指一顿:“新配方。”随即转移话题,“下周董事会后我要去苏黎世,你带朵朵回娘家住几天。”
前世同一时间,我带着朵朵回了娘家,结果她就是从那里坠楼的。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好。”
卧室门关上后,我立刻打开防监听盒检查发簪。莲花中心的摄像头还在运转,红灯微弱地闪烁。我对着它露出疲惫的表情,自言自语:“明川又忘了结婚纪念日...还好S医药的股票涨了...”
这是给监控那头的人准备的诱饵。
次日清晨,趁陆明川晨跑时,我潜入了他的书房。保险柜需要指纹和密码,但朵朵昨晚的画给了我提示——她画了爸爸在书房“玩数字游戏”,画角有一串数字:739#46。
保险柜应声而开。里面除了文件,还有个黑色U盘。我迅速用手机传输数据,突然听见楼下门响。仓促间只来得及拍下最上面那份《S医药股权收购意向书》,其中“基因治疗项目”几个字被红色标记。
“妈妈?”朵朵站在走廊上揉眼睛,手里拿着新画的画:一个男人在飞机上撕文件,窗外是阿尔卑斯山。
我浑身发冷。这正是陆明川三天后的行程!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短信:「苏小姐有兴趣聊聊令爱的画吗?——顾言深」
晨光透过纱帘照在朵朵的画上,那些杂乱线条间,隐约可见S医药实验室的设计图纸。前世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朵朵坠楼那天,陆家正在签署收购S医药的最终协议。
而顾言深,这个前世从未出现过的名字,此刻正静静躺在我的手机里。
3
“下一位,苏晚晴。”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整了整衬衫领口,指腹擦过藏在袖口的微型录音笔。星洲心理诊所的前台小姐用评估商品般的目光扫视我全身,在看到左手婚戒时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顾医生只招有心理学背景的助理。”她涂着玫红色甲油的手指敲打着预约本,“而且您的年龄...”
“贵司招聘启事上写的是'优秀者可放宽条件'。”我微笑着递过文件夹,“这是我的速记样本和推荐信。”
文件夹里夹着从育儿群打探到的消息——顾言深正在为某豪门做商业心理顾问,急需懂财经的助手。前世做财经记者的经历,此刻成了我最锋利的武器。
前台翻开文件时,我余光瞥见走廊尽头一抹身影。深灰色西装,挺括的肩线,还有反光的金属袖扣。那人站在百叶窗后,如同一道沉默的阴影。
“顾医生现在有客人,您先做份测试题。”前台推来一沓试卷,最上方是《临床心理诊断模拟题》。
我扫了一眼题目,全是超纲内容。正常应聘者此刻应该已经慌了,但我注意到第三题题干里藏着个电话号码——这是顾言深的试探。
“我可以借用洗手间吗?”我故作窘迫地问。在前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时,我准确报出那个号码:“顺便告诉顾医生,他想要的S医药股价波动分析我已经准备好了。”
走廊尽头的影子微微一动。
五分钟后,我被带进一间全玻璃会议室。长桌尽头坐着三个面试官,中间的男人正在翻阅我的资料。阳光从他背后的落地窗洒进来,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让面部陷在阴影里。
“苏小姐声称能每分钟记录400字?”左边戴眼镜的女人嗤笑道,“上个月剑桥来的博士都做不到。”
我没回答,因为顾言深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剑眉下嵌着一双琥珀色瞳孔,本该温润的色泽却因过于锐利的眼神而显得冰冷。他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素圈银戒,右手钢笔尖正轻轻点着桌面上朵朵的画——那幅预测了陆明川瑞士之行的画。
“临时测试。”他突然开口,声音像大提琴最低的那根弦,“李总监,请模拟一场并购谈判。”
右边的秃顶男人立刻用两倍语速开始讲话,夹杂着大量数据和专业术语。我低头疾书,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响。前世为了采访金融大鳄练就的速记技能此刻全数苏醒,我甚至能分神注意到顾言深袖扣的反光有些异常——那对蓝钻袖扣内部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停。”十分钟后顾言深抬手,“复述。”
我合上笔记本,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全部内容,包括李总监故意说错的几个数据。会议室鸦雀无声,眼镜女的咖啡杯悬在半空。
“明天九点上班。”顾言深站起身,袖扣在阳光下闪过一道蓝光,“带朵朵一起来。”
他离开时带起一阵微风,飘来一丝苦艾香。这味道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在陆家老宅禁区闻到过同样的气息。
回家路上,手机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我站在星洲诊所前台的背影。」紧接着第二条信息:「陆太太玩角色扮演很有趣?」
我立刻拨通电话,对方却已关机。后视镜里,一辆黑色奔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我方向盘急转,拐进妇幼保健院的停车场。当那辆车也跟着转弯时,我拍下了车牌号——是陆氏集团子公司名下的车。
朵朵正在画室上美术课。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她专注地在画板上涂抹大块蓝色。老师走过来悄声说:“朵朵今天非要画'顾叔叔的办公室',我们都没见过那位顾先生呢...”
画板上是间极简风格的办公室,书柜右侧有个隐藏式保险箱。朵朵甚至画出了保险箱密码盘上的指纹分布——大部分集中在数字3、7、9。
我手心里渗出冷汗。前世直到死都不知道顾言深这号人物,但朵朵却像认识他多年一样。
晚饭时陆明川罕见地准时回家,西装上别着新领带夹——一个微型GPS定位器,前世我曾在他的情妇包里发现过同款。
“明晚陪我去慈善晚宴。”他切牛排的动作优雅精准,刀刃在盘子上刮出刺耳声响,“穿那件蓝色礼服。”
我筷子一顿。前世这场晚宴是他出轨的起点,当时我因朵朵发烧没出席。“好啊。”我微笑着答应,桌下脚趾却蜷缩起来。朵朵突然抬头,用蜡笔在餐巾纸上画了个惊叹号——这是她表达危险的方式。
深夜,我再次收到那个陌生号码的信息:「小心蓝色袖扣」
衣柜里的蓝礼服闪着丝绸冷光,如同一条盘踞的毒蛇。我翻开明天要带给顾言深的文件,在最末页用隐形墨水笔写下:「想要陆家的秘密,就告诉我你是谁」
次日早晨,星洲诊所的前台看到我牵着朵朵进来时瞪大了眼睛。顾言深的办公室和朵朵画得一模一样,甚至连窗边那盆濒死的绿植都分毫不差。
“朵朵能画出从没见过的空间。”我直视顾言深,“就像她能画出陆明川的行程一样。”
他瞳孔微微收缩,转身从保险箱取出一盒蜡笔。蹲下来与朵朵平视时,他的袖扣擦过我的手腕——蓝钻石内部确实嵌着张微型照片,隐约是个女人的侧脸。
“喜欢画画吗?”他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朵朵没有回应,却接过蜡笔开始在新纸上涂抹。红色线条逐渐形成陆家老宅的结构图,阁楼部分被着重涂黑。
顾言深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我趁机凑近,终于看清了他袖扣里的照片——那幅挂在陆家禁区、据说是陆明川早逝姑姑的肖像画。
“苏助理。”他突然起身,声音恢复冰冷,“下午陪我去见客户。”
整个上午我都在整理病例资料,实则暗中记下他保险箱的密码组合。午休时,我发现办公室电脑开着,屏幕上是一份加密档案,文件名《遗传性躁郁症谱系研究》。
“好奇会害死猫。”顾言深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他递给我一杯咖啡,杯底粘着张字条:「今晚别穿蓝礼服」
我假装不慎打翻咖啡,在擦拭时快速瞥了眼字条背面——上面印着S医药的logo。
下午的客户是位地产大亨,谈话间不断提及“湖滨地块”。我记录时突然意识到,这正是陆氏集团下周要竞标的地王。顾言深作为顾问,却在引导客户哄抬报价。
回程车上,他终于揭牌:“陆太太打算什么时候问我和陆家的关系?”
“等您愿意说出为何关注朵朵的时候。”我反将一军。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等红灯时,他忽然解开袖扣递给我:“我母亲,三十年前被陆家逼死的家庭教师。”
袖扣里的女人温婉秀丽,与陆家老宅的一幅画像确实是同一人。但前世我听婆婆说过,那位“姑姑”是因家族遗传病自杀的。
“您母亲和S医药有什么关系?”
顾言深猛地踩下刹车。后方传来刺耳的喇叭声,他重新发动车子时指节泛白:“她是最早的病例样本。”
手机突然响起,陆明川的秘书通知晚宴提前。我低头看信息,那个陌生号码又发来消息:「现在逃还来得及」
后座上的朵朵突然举起新画的画:一个穿蓝礼服的女人倒在楼梯下,裙摆像血一样红。而画面角落,一枚蓝钻袖扣闪闪发光。
4
我站在希尔顿酒店化妆间的紫外灯下,看着镜中礼服上浮现的荧光字迹——“精神病遗传基因携带者”。字迹在深蓝色丝绸上蜿蜒如蛇,正是陆明川的笔迹。
“果然如此。”我用湿巾擦掉嘴角的冷笑,从手包取出提前准备的替换礼服。前世这场晚宴我没参加,但听妹妹炫耀过,陆明川特意为她的白礼服准备了防走光贴——多么讽刺的对比。
手机震动,顾言深发来消息:「吊灯电路被动了手脚,避开中央区域」。紧接着是一张宴会厅平面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三个安全点。
我回复:「袖扣带了吗?」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嗯」。
宴会厅水晶灯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冰面。我刚入场就看见陆明川正在与一位穿白裙的年轻女子交谈,他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对方腰后,拇指却暧昧地摩挲着脊椎位置——这是前世他惯用的调情手法。
“姐姐!”苏晓玥突然从侧面挽住我手臂,她今天涂了我常用的那款唇釉,“姐夫说你要在家陪朵朵,怎么又来了?”
我注视着她左腕上的卡地亚手镯——前世陆明川送我的结婚五周年礼物,此刻已经戴在了我妹妹手上。“临时决定。”我微笑着按住她手腕内侧的穴位,看她疼得瞳孔骤缩,“手镯尺寸不太合适吧?你戴着会血液循环不畅,影响受孕。”
苏晓玥猛地抽回手,粉底都盖不住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她不知道我早已从育儿群里听说她上周偷偷去私立医院做了第二次清宫手术。
乐声突然中断,全场灯光聚焦到舞台上。陆明川正在介绍今晚的慈善拍卖,而那位白裙女子——林氏建材的独女林薇,正端着两杯红酒向我走来。
“久闻陆太太大名。”她递来的酒杯边缘有细微粉末反光,“听说明川哥当年追您时天天送蓝玫瑰?”
我接过酒杯却不饮用,任由她尴尬地举着另一杯。“林小姐记错了。”我声音刚好让周围几位贵妇听见,“他送的是白玫瑰,因为便宜。”前世我在陆家相册里见过,陆明川真正的初恋——那位死于遗传病的表姑,最爱的就是蓝玫瑰。
林薇表情一僵,突然“不小心”将红酒朝我倾泻。我早有准备,侧身时不着痕迹地扯了下桌布。鲜红液体全数泼在她自己雪白的裙摆上,同时一杯果汁打翻在她脚边,让她踩滑摔向餐桌。
“小心!”我扶住她手肘,趁机在她耳边低语,“第三次堕胎后剧烈运动会导致不孕,林小姐还是坐着比较好。”
她像被烙铁烫到般弹开,眼中闪过惊恐。这要感谢育儿群里“Lucas妈妈”的八卦——她表姐正好是林薇的妇科医生。
全场目光被骚动吸引时,我注意到顾言深站在香槟塔旁。他今天戴着那对蓝钻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我们视线相交的刹那,舞台方向突然传来陆明川的声音:
“接下来请我太太为大家演奏一曲,她最近...情绪不太稳定,请大家多包涵。”
麦克风刺耳的啸叫声中,我看清了他眼中恶毒的快意。前世他就是这样一步步制造我“精神失常”的证据,为夺取朵朵抚养权铺路。台下响起礼貌而尴尬的掌声,几位贵妇已经交头接耳——“听说陆太太外婆就是疯掉的”“基因问题”...
“荣幸之至。”我拎起裙摆走向三角钢琴,路过顾言深时,他袖扣反射的光斑在我手背一闪而过。
琴凳上被人洒了细小的图钉,我假装整理裙摆将它们扫落。手指悬在琴键上方时,我听见陆明川正对宾客解释:“她最近总说看见幻觉,大家别介意...”
《降E大调夜曲》的第一个音符落下,整个宴会厅突然安静。这是肖邦笔下最忧郁深沉的曲子,也是前世我在陆家禁区发现的那张老唱片里的旋律。弹到中段时,我加入了自己的变奏——那段曾在顾言深母亲日记里见过的特殊编曲。
余光瞥见顾言深身体前倾,手中酒杯微微倾斜,酒液打湿了他衬衫前襟。而陆明川脸色变得铁青,他显然也认出了这个版本——三十年前,那个被陆家逼死的家庭教师最常弹奏的旋律。
最后一个音符还在空气中震颤,水晶吊灯突然发出可怕的断裂声,径直砸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片飞溅中,陆明川第一时间冲向的不是我,而是呆立在吊灯残骸旁的林薇。
“没事吧?”顾言深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侧,他扶住我手肘的动作看似关切,实则将一个小型接收器塞进我手包,“陆明川领带夹有信号发射器。”
我假装惊魂未定地靠在他肩上,趁机看向接收器屏幕——两个闪烁的红点,一个在宴会厅,另一个定位在“青山疗养院”。前世陆明川就是威胁要把我送进那里。
“苏晚晴!”陆明川拨开人群冲来,额角青筋暴起,“你没事吧?”这句话是对宾客说的,而他掐住我手腕的力度足以留下淤青。
“多亏顾医生。”我虚弱地微笑,故意让翡翠发簪松脱落地。当陆明川弯腰去捡时,他的领带夹突然弹开,微型电子元件滚落在地。
全场哗然。几位科技公司高管已经认出那是最高级的追踪器。“陆总这是防贼还是防太太啊?”有人调侃道,笑声中带着微妙的审视。
陆夫人就在这时幽灵般出现,她将一件披肩搭在我肩上,手指冰冷如蛇。“吓坏了吧?”她摩挲着我后颈的动作充满占有欲,同时将一个硬物塞进我掌心——一把古铜钥匙,上面刻着“B207”。
混乱中,顾言深弯腰帮我拾起发簪。我们目光相接时,他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明早十点”。他转身离去时,袖扣在吊灯残骸上折射出一道蓝光,正好照出陆明川正在删除手机里某个监控软件的画面。
回家路上,陆明川一反常态地沉默。当车经过青山疗养院路口时,他突然开口:“顾言深母亲死在那里。”后视镜里,他瞳孔放大到不正常,“遗传病发作时把自己脸都抓烂了。”
他在测试我。我假装困倦地靠在车窗上:“真可怜...”实际用婚戒上的微型相机拍下了他手机屏幕——正在浏览“S医药实验体档案”。
朵朵已经睡了,枕边放着新画的画: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铁窗前,窗外是暴风雨中的塔楼。画角标注着日期:2003.9.16——顾言深母亲死亡的日期。
保姆悄悄告诉我,朵朵今晚异常焦躁,一直在重复画水晶灯坠落的画面,最后一张甚至标出了精确的时间:21:37。我查看手机照片,吊灯实际坠落时间正是21:37分。
梳妆台上,婆婆给的铜钥匙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我用手机扫描钥匙齿纹,数据库显示它匹配青山疗养院B栋的储物柜——而顾言深袖扣照片背面,正印着“B207”这个数字。
手机突然亮起,未知号码发来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陆夫人站在疗养院花园里,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照片边缘被撕去,但残留的衣角显示,还有一个人站在画面外——那抹蓝色布料,与顾言深母亲最后穿着的病号服一模一样。
5
凌晨三点十七分,陆明川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而不规律。
我轻轻掀开被子,借着智能手表的微光观察他的睡姿。他双手紧握成拳,眼皮快速颤动——这是躁狂发作的前兆。前世每次董事会前他都会这样,然后靠那些特制的蓝色药片维持表面平静。
床头柜抽屉缓缓拉开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我屏住呼吸,手指在药瓶间搜寻。维生素、褪黑素、胃药...没有那个棕色小瓶。
陆明川突然翻身,手臂重重砸在我刚才躺过的位置。冷汗顺着脊椎滑下,我保持着半蹲姿势一动不动,直到他的鼾声再次响起。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正好照见他枕头下露出一角的金属盒。
盒子里整齐排列着七粒蓝色药片,每粒都印着“S”字母标记。我用手机拍下药片细节,从口袋里取出准备好的仿制品——外观相同但少了核心成分的安慰剂。调换时手指微微发抖,前世那些被他摔碎的相框、朵朵被吓得大哭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最后一粒药片刚换完,陆明川突然睁开了眼睛。
“晚晴?”他声音异常温柔,瞳孔却放大到不正常,“你在干什么?”
我举起胃药瓶:“最近总是反酸。”说着故意让一粒普通胃药掉在床单上。
他盯着药片看了几秒,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你知道我爷爷怎么死的吗?”不等我回答,他自顾自说道:“他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因为总觉得皮肤下有虫子。”
月光下他的指甲泛着青白色,我注意到上面有细小的纵向裂纹——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的典型症状。前世我一直以为那是工作压力导致的普通抑郁症。
“睡吧,明天还要董事会。”我轻拍他手臂,触到他皮肤异常灼热。他猛地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那个心理医生,”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母亲死的时候,眼睛是被自己挖出来的。”
我强忍疼痛没有挣脱,直到他突然松手翻身。五分钟后,他的呼吸再次变得均匀。我轻轻掀起他的睡衣下摆——后腰处有三道平行的陈旧抓痕,与前世朵朵尸体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朵朵房间传来轻微的“沙沙”声。推开门时,她正用红色蜡笔在墙上作画,已经涂满了半面墙。我打开手机补光灯,心脏瞬间停跳——那分明是一间病房,床上躺着个插满管子的老人,床边站着个手持注射器的女人。
“朵朵,这是谁?”
她头也不抬,继续用黑色涂画女人的高跟鞋:“奶奶的鞋子。”红色蜡笔突然在老人胸口画了个叉,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一串数字:20091103——陆老爷子死亡日期。
我颤抖着拍下这幅画,突然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监控显示屏。陆明川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里,正直勾勾盯着朵朵的房门。我迅速关掉手机灯,抱着朵朵轻轻哼起摇篮曲。直到监控里他的身影消失二十分钟后,我才敢再次呼吸。
清晨六点,厨房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监控屏幕上,陆明川正在疯狂翻找冰箱,把食物一件件扔到地上。他动作越来越快,最后直接掀翻了整个储物架——典型的躁狂发作。
“先生!您的药!”保姆惊慌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
我按下手机录音键,悄悄走到楼梯转角。楼下陆明川已经扯掉了衬衫纽扣,正把蓝色药片往嘴里塞。当保姆试图劝阻时,他反手就是一耳光。
“贱人!你也想毒死我?”他掐住保姆脖子,“和那个心理医生一伙的是不是?”
我快步下楼假装刚被吵醒:“明川?怎么了?”
他转向我时眼神已经涣散,嘴角泛起白沫:“你们都在骗我...遗传病根本治不好...”他突然抓住自己头发用力撕扯,“我听到爷爷的声音了!”
药效不对。我盯着地上散落的蓝色药片——他服下的应该是我调换过的安慰剂,但反应比预期的更强烈。除非...他之前还服用了其他药物。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时,我已经收拾好了急救包。在医护人员冲进来前,我迅速拍下陆明川手机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实验组7号出现排异反应,立即停用新配方」——发信人备注是“母亲”。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刺骨的寒意。医生说是“急性躁郁发作”,但我知道那些窃窃私语的医护人员都在偷看陆家继承人的丑态。婆婆赶到时,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冰冷的节奏。
“你给他吃了什么?”她翡翠耳坠在日光灯下晃出刺目的光。
我低头绞着双手,扮演受惊的妻子:“就是平常的药...但昨晚他说看到爷爷的幻影...”
婆婆眼神骤然锋利。她把我拽到消防通道,指甲深深掐进我手臂:“那个心理医生来医院了,带着S医药的文件。”她声音压得极低,“明川今天必须转院,否则董事会——”
“妈!”我惊慌地抓住她手腕,“您的手链...”
她猛地抽回手,但已经晚了。我清楚地看到那条古董手链内侧刻着的字母“Y&C”——与顾言深母亲日记本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病房突然传来警报声。我们冲回去时,陆明川正被三个护工按在床上,他嘶吼着要“撕碎所有片子”。医生正在注射镇静剂,而他的病号服被扯开,露出胸前大片的红色疹子——药物过敏反应。
“转院手续办好了。”一个护士递来文件,我注意到接收方是“青山疗养院特殊病房”。
趁婆婆签字的空档,我溜进医生办公室查看电脑。陆明川的血液检测报告显示锂盐浓度严重超标,同时检测出一种实验性药物成分——正是S医药正在研发的基因治疗剂。
手机震动,顾言深发来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陆夫人抱着婴儿站在实验室里,背景墙上贴着“遗传基因优化计划”的海报。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那是在顾言深母亲死亡两年后。
“陆太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言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文件袋,上面印着S医药的标志。“令爱的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
他递来的文件显示,朵朵的染色体存在与陆明川相同的异常片段,但多出一组奇怪的基因标记——“来源:实验组7号”。
“七号...”我猛然想起陆明川手机里的消息,“所以朵朵是...”
走廊突然传来婆婆的声音。顾言深迅速抽走文件,在我手心塞了个微型U盘:“陆家所有遗传病患者的完整资料。”他转身前最后说道,“包括那些'被死亡'的实验体。”
婆婆带着两位穿黑西装的保镖走来,目光在顾言深背影上停留了几秒。“董事会提前到今天下午,”她递给我一个首饰盒,“戴上这个出席。”
盒子里是那条刻着“Y&C”的手链。我假装没认出来,乖顺地戴上。当她转身安排转院事宜时,我摸到手链搭扣处有个微型储存卡插槽——里面藏着一张老式软盘。
朵朵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我冲进病房时,她正在新换的病号服上画画: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被锁在笼子里,笼外站着戴翡翠项链的婆婆。画纸边缘写着一行小字:“奶奶说妈妈也会生病”。
我抱紧朵朵,翡翠发簪突然从发髻滑落。当弯腰去捡时,我注意到簪头莲花不知何时弹开了一道缝隙——里面藏着微型录音设备正在运转。
播放键按下,陆明川梦呓般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母亲说必须处理掉那个孩子...就像处理掉姑姑一样...S医药需要纯净的样本...”
录音末尾是一段奇怪的旋律,正是我在晚宴上弹奏的肖邦变奏曲。但这次,背景音里多了个女人的啜泣——那声音与顾言深袖扣录音里他母亲的声音一模一样。
病房门再次打开,婆婆带着转院团队进来。她看到我手中的发簪时瞳孔骤缩,但很快恢复镇定:“晚晴,把朵朵交给护士,你需要准备董事会。”
我低头亲吻朵朵的额头,趁机将U盘塞进她的小熊玩偶。“跟奶奶玩一会儿。”我轻声说,同时在婆婆看不见的角度,指了指发簪又指了指耳朵——这是我们母女间的小暗号。
当护士推着朵朵离开后,婆婆突然按住我肩膀:“记住,陆家的女人最重要的品质是忠诚。”她翡翠项链坠子晃动着,露出内侧刻着的数字“7”。
顾言深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实验组7号...”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监控屏幕上,朵朵正在画本上涂鸦,画的是董事会现场——所有人都戴着相同的翡翠首饰,而讲台上的我手里拿着一个正在播放录音的手机。
6
董事会会议室的空气凝固得像一块冰。我站在投影仪旁,指尖轻触手机屏幕,锁屏壁纸是朵朵今早刚画的画——一群穿西装的人围着长桌,其中一个男人正在撕扯自己的领带。
“关于收购S医药的议案,请各位董事投票。”陆明川的声音从主座传来,尽管医生建议他卧床休息,他还是强行出席了这场关键会议。他左手神经质地敲打着桌面,右手不断调整领带结——躁郁症药物过量的后遗症。
我低头检查翡翠发簪的录音功能是否正常。婆婆坐在陆明川右侧,正用那双保养得宜的手翻阅文件。她今天戴了一条我从没见过的红宝石项链,宝石切割面在灯光下像无数只猩红的眼睛。
“陆太太也参会?”财务总监李岩挑眉问道,“这不符合章程吧?”
陆明川刚要开口,我抢先一步:“作为持有5%股份的股东,我有权列席。”我将股权证明书推到桌面中央,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从二级市场悄悄收购的股份——用的是育儿群里“Ethan妈咪”透露的内幕消息套现的钱。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婆婆的钢笔停在签名处,墨水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圆点。她没想到我这个只会插花喝茶的儿媳,竟然暗中收购了足以影响决议的股份。
“开始投票吧。”陆明川不耐烦地挥手,眼神却死死盯着我的手机。他今天特意换了新领带夹——一个更精密的监控设备,但我早已让顾言深帮忙做了信号干扰。
当秘书分发投票卡时,我悄悄按下手机上的播放键。大屏幕突然闪烁,切换成一段高清视频:陆明川在酒店床上搂着林薇,亲口承认“婚前就查出遗传病,老太太说必须找个健康基因改良后代”。
“这是什么下三滥手段!”陆明川暴起,拳头砸在会议桌上。他眼球布满血丝,嘴角抽搐的样子与平日优雅形象判若两人。
“第三分屏。”我轻声说。屏幕右侧立刻弹出他医疗记录的扫描件,上面“遗传性躁郁症伴暴力倾向”的诊断赫然在目。左侧则是朵朵的基因检测报告,标注着“实验组7号异常基因携带者”。
股东们哗然。老董事周正平猛地站起:“陆家三代都有精神问题?那收购专门研究遗传病的S医药是...”
“为了掩盖家族病史,同时继续非法人体实验。”顾言深的声音从会议室门口传来。他今天没穿白大褂,而是一套铁灰色西装,手中文件夹印着顾氏医疗集团的徽章。
陆明川的表情像被人当胸捅了一刀。他显然认出了这个宿敌家族的标志:“保安!把这人轰出去!”
“我是受持股12%的顾氏医疗委托参会。”顾言深将文件扔在桌上,目光扫过每个人,“关于陆氏集团用上市公司资金进行非法基因实验的证据,已经同步上传至证监会举报平台。”
婆婆突然笑了。那种优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让我后背发凉。“苏晚晴,”她慢慢摘下手套,“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她打了个响指,会议室两侧立刻涌入四名保镖。
我早有准备,按下手机另一个快捷键。大屏幕切换成实时监控——朵朵正在顾言深安排的安全屋里画画,身后站着两位穿制服的儿童保护协会工作人员。
“你敢动我一下,这些证据会立刻发给全球十大媒体。”我举起U盘,“包括陆老爷子真正的死亡原因。”
婆婆的手指在红宝石上摩挲,突然用力一按。会议室灯光骤暗,投影仪发出刺耳的噪音。在混乱中,我感觉到有人从我身后逼近——
“小心!”顾言深猛地推开我。婆婆的发簪擦过他手臂,深深扎进会议桌木质表面。发簪断裂,露出里面的微型储存器。
“三十年的录音,”我捡起储存器,“足够证明陆家从1989年就开始用精神病患者做基因实验。”我直视婆婆的眼睛,“包括顾医生的母亲,您丈夫的亲妹妹。”
这个秘密像炸弹般在会议室炸开。婆婆精心维持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痕,她嘴唇颤抖着:“你怎么敢...”
“Y&C,”我举起她送我的手链,“不是您名字的缩写,而是您和妹妹小时候共同设计的签名——言溪和顾言溪。”
顾言深上前一步,袖扣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我母亲死前留下了完整的实验记录。陆家所谓的遗传病,实际是基因编辑失败的产物。”
投影仪突然恢复工作,屏幕显示出陆氏家族树。在标注“实验组7号”的分支下,赫然连着朵朵的名字。而更令人震惊的是,7号实验的最初受试者正是婆婆本人——她为了优化后代基因,不惜在自己儿子身上继续实验。
陆明川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暴怒,最后凝固成一种可怕的茫然。“我是...实验品?”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声音支离破碎。
“现在谈谈抚养权。”我将准备好的文件推到桌中央,“用这个换S医药的真相不公开。”
文件规定陆明川放弃朵朵的所有监护权,并支付巨额抚养费。他狞笑着签完字:“你以为赢了?那些钱你一分也拿不到!”
“不需要。”顾言深突然开口,“我已为朵朵设立信托基金。”他亮出的金额让在场所有人倒吸冷气——正好是婚前协议规定抚养费的十倍。
陆明川突然扑向顾言深,却在半路被自己的保镖拦住——他们早已被顾氏收买。在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警察推门而入。
“陆明川先生,你因涉嫌内幕交易和人体实验被捕。” “陆夫人,你因谋杀陆正华(陆老爷子)和顾言溪被逮捕。”
当手铐扣上时,婆婆的红宝石项链突然断裂,珠子滚落一地。她最后看了我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我看懂了那个词——“实验体”。
人群散去后,我瘫坐在空荡的会议室里。手机震动,是朵朵安全屋发来的照片——她画了一幅新画:妈妈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阳光下,画纸边缘的日期被红色蜡笔重重划掉。
顾言深蹲下来,递给我一杯水。他袖扣上的蓝钻石不知何时换成了一颗普通的黑钮扣。“结束了。”他说。
我摇摇头,指向窗外陆氏集团的大楼:“才刚开始。”重生回来三个月,我终于救下了朵朵,但前世的财经记者苏晚晴也该重出江湖了。
顾言深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有个小小的金属物体——一枚和他一样的黑钮扣。“搭档?”他难得露出一丝真实的笑意。
我接过钮扣,翡翠发簪在会议桌上反射着晨光。朵朵的画被投影仪放大在整面墙上,那些曾被当作涂鸦的线条,此刻清晰显示出陆氏集团隐藏多年的秘密资金流向。
手机亮起,新邮件提示音响起。标题是《财经周刊特约记者邀请函》。我深吸一口气,按下转发键——收件人栏写着育儿群里所有“妈妈们”的工作邮箱。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前世我死在那场车祸时,最后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晨光。但这一次,光照亮的是全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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